去一座城，携一个人，寻一座山，听她说：我们就山居于此吧，胭脂用尽时，桃花就开了……
随笔
文/ 墨 安

墨 安 /文
刺激吧？
半夜就醒了。恼火的是，并非孤枕难眠。床上有两个枕头，一个我睡着，一个我抱着。
是被蚊子咬醒的。抓狂的是，祸，我自己惹的。纱窗，玻璃窗都大大敞开，我还忘了插灭蚊器！窗帘倒是拉着的，遮挡了夜光，可风一撩，就会稀开缝，蚊子可以钻空子。本来，这种情况是不该发生的。尤其是而今眼目下，疫情尚未完全消除。自入夏以来，我就一直保持高度警惕，提防被蚊虫叮咬。若是在外面喝多了，迷迷糊糊回到家，倒头便睡，还情有可原，问题是，晚饭我是自己在家做的。一个人吃饭，即便做了可口的菜，我也不会独酌，喝闷酒。究竟是哪里扯了拐？想来想去，只有一种可能，我太专注想念某个人了，天一黑，就着急慌了把她往梦里带，顾此而失了彼。
这个理由，我很喜欢。即便虚虚幻幻，矫情得可笑，至少可以自我慰藉：有可想可念的人，心不孤单。
好多写情感美文的人，就是这样忽悠人的。
只是，被蚊子叮咬了，极不舒服。
不过，换位思考，又觉得蚊子不容易。为了吃我一口肉，喝我一口血，它得奋力飞到五楼，而且黑灯瞎火中，它不知道在窗帘上撞了多少个包吊起，才等到风来帮忙，觅得一条细缝，挤进屋子，与我有了这么一次肌肤相亲。单凭这，就比那些口口声声说着好想见个面，又怕路途遥远的人儿，要真切可爱得多。如果我就此展开丰富而无限的遐想，甚而瞎想，要不了一会儿，多半就鼻涕眼泪爱怜唏嘘：哪怕被它叮咬，哪怕疼一点，哪怕传染上病毒，都无怨无憾。
然而，这世间有很多的可爱，只因发生在错误的时间，变得一点都不可以爱——在被蚊子咬醒前，我正做着一个浪漫如诗的梦。那应该是一场你是风儿我是沙的私奔，佳人正呵气如兰：我们就山居于此吧，胭脂用尽时，桃花就开了……
相携相依，花开烂漫即将上演的关键时刻，一只蚊子半路杀出，把所有的美好搅扰得稀巴烂，那得有多讨厌！
说老实话，刚被蚊子咬醒时，我只是觉得懊恼，并未对它起杀心。咱四川男人脾气好，忍得，受得。何况，我好歹算个码字的人，所谓的涵养和斯文，多少得装一点。我打开大灯，虚张声势地摆出了搜捕的架势，希望它受到恫吓，知趣地去躲了藏了，我好接着梦下去。
偏偏那蚊子吃错药，或者忘了吃药，像个废话连篇，唠叨个没完的是非婆，嗡嗡呜呜地在我面前绕来晃去，最后居然挑衅地叮在我的额头上，一副“就喜欢你看不惯我，又拿我没有办法的样子”。逼得我忍无可忍，只有狠。二话不说，一巴掌下去，拍得我脑门嗡嗡地响。那只蚊子，终于为它的嚣张付出了生命的代价。
我下床去洗了手，洗了脸，重回床上，却再也找不到梦的感觉。只得在床上翻过去滚过来，弄得床吱呀吱呀响，听得自己都起鸡皮疙瘩。
换做以前，半夜醒来睡不着，我是不会干熬的。随便抓一本书翻，或者有感觉，去开电脑码字。不是我惜时，勤奋，实在是看书容易逗来瞌睡虫，码字能麻痹神经，往往还没写出几段，就混到天亮了。
只是最近感觉不跟我，鲜有写字的冲动。自我解嘲：无爱不欢，缺少刺激。
其实，骗不了别人，也哄不了自己。肚子里积攒下的那些可以勉强叫做“才华”的，本就捉襟见肘，经不住往外掏。也寻思着要大补的。 书，买了一摞又一摞，塞得书架都变了形，床边还堆着二三十本。床边的书，都是小说。有长篇单行本、有中、短篇小说集。怪了的是，不管是国内国外的名家经典，还是热门畅销，都没有把我逗引得亢奋起来，手都懒得伸过去碰一下。那些书，便沦落成了“摆起看”。浪费钱。
而浪费是可耻的。以前，这样的标语，随处可见。要想不浪费，不可耻，我想，还是得找点刺激，比如，约一个人来，一起看。
总算熬到了天光发亮。起床，洗漱，端着茶杯去窗边，看楼下行走的人。看到路上黑黑的湿痕，大为惊诧，夜里下过雨？我醒着，咋没听到雨声？
又哑然笑了，不知雨来正常呐。在被那只蚊子侵扰后，我就亡羊补牢，关严了窗。此后便抱了手机，刷五花八门的段子，搞笑搞怪的短视频，哪还能听到屋外的动静？何况，川西坝子的雨，像偷情的人儿，小气又谨慎，总是在夜色掩护下，轻手轻脚地来。来了，也不敢恣意放纵，嘈嘈切切。尚未酣畅尽兴，又在天光初亮时，悄悄遁去。
雨没有下透，空气都是腥的。吹在脸上的风，黏黏糊糊，如同粘着拍烂了的蚊子血。
好在，雨后的天，虽然阴着，不见彩虹，但气温是降了几度的。不冷不热的日子，最宜出去走走。
比如，去一座城，携一个人，寻一座山，听她说：我们就山居于此吧，胭脂用尽时，桃花就开了……
如此，够刺激吧？
后记
刺激吧？
本来，是想写一篇有情有爱的文字的。
这想法，在五月就有了。计划发在五月二十日那天——这些年，逢着特别点的日子，我就心痒痒，会矫情，要煽情。
奈何，五月中下旬，突遇一些事，忙得不可开交。
待到事过花香，坐在电脑前，却茫然彷徨。
原来，有些激情，是耽搁不得的…..

作者简介
墨安，自由写作者。在公开报刊发表中、短篇小说和散文百余万字，著有长篇小说《胎神制造》。（2012年，作家出版社。）
墨安还写有：
墨安 | 和她一起朝前走
墨安 | 我在等雨呐
墨安 | 就想骗骗你
墨安| 爱，是最有意思的生活
墨安 | 真的，不骗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