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线杂谈‖ 陈伟:?马这一生

陈伟,曾用名陈醉,男,壮族,广西凤山县长洲镇人。有文章在《广西文学》《三月三》《微型小说选刊》《杂文选刊》《小小说选刊》《微型小说月报》《瞭望东方周刊》《杂文报》等上百家报纸杂志上发表;多次获奖。系广西作家协会会员,广西小小说学会会员。

——作者简介

马这一生

陈伟

马的一生不简单,要活到老,干出点成绩,出人头地,扬名四海,更不简单。

马一生下来就不能躺下,干活、吃草、休息都站着,再苦再累也要站着,即便病了,也要站着,躺下,可能就永远起不来了。可以说,马的一生,是站着的一生,奋斗的一生。

自古以来,人就离不开马,你看,千军万马、车水马龙、兵强马壮、心猿意马、戎马倥偬、快马加鞭、信马由缰、单枪匹马等等。

有人说,马是剽悍的动物,象征着威武,无畏的精神,但它却被人类所征服,默默付出,当主人需要它的时候,它慷慨以赴,为主人的成功兴奋鼓舞,却不问回报,当主人不满时,它便窥伺人的表情,它一切的行动都为主人的意愿。实话实说了。

马有各自不同的命运,成为战马,马蹄嘚嘚,威风八面,但“铁马冰河入梦来”“白马谁家子,黄龙边塞儿”的诗句也随着刀光剑影远去,只是电影中的梦想了;有幸成为戏马、赛马,金鞍玉辔美食,但缺少点自由;见人就跑的野马,倒也自由江湖,但豺狼虎豹时时窥觑,活得提心吊胆;大部分的马更多融入寻常百姓家,拉车、驮物、人骑,甚至拉磨、犁田耙地干着牛驴干的活,苦也好累也好怨也好,但都不能表露出来,头上高高扬起的鞭子,时不时响起,提醒着,好好干。特别,烧油的牲畜越来越多,马不再举足重轻,马更要学会在夹缝中生存,要学会无论社会如何云卷云舒,变幻莫测,都要觅得自己立锥之地。

马对主人必须热情有加,见到主人,特别男主人,最好打两个响亮的响鼻,要让他感受到你对他的尊重,他一高兴,就可能多添点夜草,玉米、黄豆稀罕物也可能一饱口福,抑或在马草上撒泡骚味十足的热尿,给你补充点盐分。

马要学会察颜观色,主人猪朋狗友多,九大叔十大舅也多,来拉牛借马是常事,对于主人热情有加的主儿,你要像主人使唤一样使劲,最好能让他帮你美言几句,让主人有一股自豪感;当然,对主人不情愿借的,能偷懒的要偷懒,最好把身上的重物和人有意无意掀翻在地,让他断了再借再使唤的念头,如一味地死干,甚至比在家里还使劲,主人就不高兴,恼火起来,打马草不再精挑细选,夜草也不放了,还骂一句,有能耐你吃饱了才回,你看,吃力不讨好。

马要识途,不管是老马,大中小马,一定记得回家的路,千万不能晚不归圈,如常常在外乐不思圈,就完了,轻者,主人因怕丢失被卖掉,让你重新适应新主人;重者,到浪牛浪马季节,那根属于你的长绳就如往常一样时时系着,你就就会失去谈情说爱的大好季节,你就失去传种接代的机会,在这个季节,马要抓紧多认识几匹母马,并且让它怀上你的种,好事后要迅速分开,赶快回家,千万不要藕断丝连,更不能跟着母马走,主人不答应不说,母马主人弄不好兴师问罪,说你无一点马相,配不上他家母马,向你主人要破坏名声费就罗嗦了。

马要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主人蹑手蹑脚夜归,东张西望外出,或有半夜偷偷摸摸来会主人的好事者,要缄默其口,要知道人有些东西是见不得阳光的,你一阵乱咴咴,引起狗叫邻醒,主人会不高兴的,后果会严重的。

马不要露出嘲笑主人的神色,人是自卑的物种,却不知廉耻,往往无所顾忌扯出比手指头大不了多少的水管,在马的面前一阵畅快淋漓,马不要自认为,胯下有一截与主人手臂不相上下的家伙,露出不屑,更不要咧嘴乱叫,与你一比,他已经非常无地自容了,要不然人为什么身上裹着花花绿绿的东西,一层又一层,严严实实,很多东西你懂的就成,你一嚷,别人知道了,他连打马草的心情都没有。

马也要有自己的威严,对主人要绝对服从,但对一些阿三阿四的家伙,该扬蹄的扬蹄,也不能让妇女小孩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,太过温顺,主人也不见得喜欢。

马要学会团结协作,要与其他牲畜搞好关系,牛驴病了,主人让你干牛驴的活,你千万不要推脱,死牛累马,言犹在耳,有小偷来访,要学会帮贪睡的狗儿咴咴叫两声,对狗更不要爱踢就踢,狗这东西最会记仇,往往容易坏别人的好事,弄不好你与母马行好事时,她突然窜出,冷不丁狠咬你屁股一口,哪怕汪汪乱吠,好事半途作废不说,也许让你心里蒙上阴影,严重的不再有见母马的冲动,余生也过得没有意义了。

马要懂得该吃的吃,麦苗玉米苗豌豆苗稻穗,都是乱啃不得的,要不然身上多几个鞭印或者石印子,啃别家的更加要不得,主人可能跟着一起糟殃。

马要看淡生死离别,对于被卖或被宰的同伴,不能过于反应激烈,也不要无动于衷,过于激烈,下一个目标可能是你,无动于衷,别的马会对你近而远之,最好要学会该面无表情的面无表情,该泪眼纷飞的泪眼纷飞。马别指望,死后主人会如丧考妣,更不要指望他为你树碑立传,再劳苦功高也不行,他会吃你的肉,啃你的骨,你看他们的菜谱,马扣、爆炒马肉、马系列、酱马肉、清蒸马蹄肉丸、五香马肉,花样五花八门,他还大言不惭说,马会变成他身上某一部分,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,会在人体中得到升华,也许来生变成白龙马,要知道,人总有一些歪理邪说,说得振振有词。

马活着,实在不简单,但不管多艰难,依然要好好活着,这世上还真的,不能少了马,所谓人马人马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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